我在北海道和沖繩做飲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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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a (2016-2017 日本)


問︰你來自哪裡?
答︰香港。

問︰你什麼時候參加工作假期?
答︰我參加了2016年日本第一期工作假期,於11月出發。其實當年一畢業後知道有日本工作假期已經很想去了,但那時還未儲夠錢,而日本的消費也比較高,所以暫時擱置了去工作假期的想法。不知不覺就差不多三十歲了,已經將近參加工作假期的「尾班車」了,不禁問自己,若果繼續在香港做同一份工作,有沒有得益呢?於是決定鼓起勇氣,放下香港的一切,透過工作假期出去看看這個世界。

問︰你曾到哪裡工作假期?為什麼會選擇那個地方為目的地?
答︰我跟很多香港人一樣,都很喜歡日本。我尤其喜歡日本的文化,所以想去一些日本大城市以外的地方。當年我去了日本東北畢業旅行,那時還未有那麼多香港人會到那裡旅遊。2014年,我第一次去沖繩旅行,便愛上了當地的琉球文化和本土風情。我也喜歡沖繩的音樂,包括當地的民謠,以及一種叫「三線」的樂器。所以我在申請日本工作假期簽證的理由書中,寫到其中很重要的一項是要到沖繩進修三線。我的工作假期主要是逗留在北海道和沖繩,因為出發的時候是冬天,我想感受一下在冰天雪地下生活的感覺,又想看雪祭,所以便先到北海道。

問︰在工作假期期間,你曾經做過什麼工作?你又有修讀什麼短期課程嗎?
答︰我喜歡煮食,所以專找餐廳的工作,首先在北海道洞爺湖的一家溫泉酒店做廚房工作,工作也不太粗重,都是執拾一下貨物材料、將食物分盛到不同的碗盤以準備會席料理等。做了大約一個月左右吧,因為跟料理長不是很合得來,我有時也有做錯事被他責罵,所以我便轉了做酒店前台。
我幾年前日文考了N3,但之後已經沒有再用日文,所以實際水平已不知下降到什麼程度了,在日本勉強還能靠這點日文水平生活到,但有點吃力。幸好酒店工作的負責人都很好,願意耐心教我,平日我也會與其他日本婆婆職員聊天學習日文。但其實這家酒店以接待旅行團為主,大陸團特別多,所以對普通話的需求反而比日文更大。
之後便去了沖繩做過好幾份工作,先是在一間旅館打工換宿,負責做接待、清潔以及打理旅館的一切事務。打工換宿即是旅館會包辦我的食宿,但是沒有薪金,為了幫補一下,經旅館主人介紹下,我在晚上便會到距離旅館只有十分鐘路程的一間居酒屋擔任侍應,有時工作至凌晨十二時多,到第二天一大早便要回旅館上班了。
同時做兩份工作雖然辛苦,但兩份工作帶給我不同的體驗。也許我為人比較感性吧,旅館換宿的工作會讓我想到媽媽,因為她平日都是一個人完成全屋的家務,一定很辛苦,令我覺得對她有所虧欠。
旅館平日客人雖然不多,但客人多的時候氣氛會特別好,試過有韓國、美國、台灣、英國的背包客過來入住,我帶了他們一起去居酒屋,又和他們一起開派對,大家打成一片。香港人在語言方面是很有優勢的,因為我們能說中文和英文,除了韓文不懂以外,基本也能和其他國家的背包客溝通,充當他們之間的翻譯。
而居酒屋的客人多是熟客,都是沖繩人或者日本本地人居多,我初次到那裡工作時,他們看到我這個新人不是本地人,都覺得很驚訝,又會主動和我聊天,所以我跟他們的感情都很好。
有一次有舊客人來了旅館探望我們,還介紹了一份新工作給我。於是我就到了一間賣墨西哥Taco(夾餅)的餐廳做廚房工作,學會了很多廚房技巧。主廚是墨西哥人,而餐廳位於沖繩美國村,附近有很多美軍聚集,四周的餐廳也多由西方人主理,在這裡日本餐廳的地位反而較低。我有一位同是來日本工作假期的台灣朋友完全不懂得日文,也能順利在美國村找到工作。在美國村工作期間,我住在一間廉價旅館,在那兒認識到很多來沖繩學英文的日本人。
我覺得沖繩真是個很神奇的地方,竟然有一個日本地方會重視英文多於日文,會有那麼多外國人。
雖然我想學彈三線,但並沒有在工作假期期間修讀正式的相關課程,因為很難找到專業的三線老師。不過在沖繩基本上每個人都懂彈三線,可以向他們學習。之前打工換宿的老闆又介紹了一個老師教我彈三線,上了幾堂課——其實也不太算正式上課,反而像是一起彈琴聊天交流。

問︰請分享你在工作假期中一個最難忘的經歷。
答︰這題很難答啊!因為難忘的經歷實在有很多很多。
最感動的部份是,在要和北海道酒店的工作sayonara(道別)的時候,酒店的管理人員挽留我,叫我不要走,但我已答應了沖繩那邊的新工作,所以不能留下來,那天我和同事都哭了,非常感動。
在沖繩也有很多難忘經歷,難忘與居酒屋的同事一同燒烤,難忘在不開心的時候有很多好朋友支持我,難忘沖繩那片會令人忘卻煩惱的美麗大海,難忘彈三線時被人以為我在賣唱而要求與我合影……
我想最難忘的,大概是在快到聖誕時,我想由北海道回香港探望家人,卻遇上了北海道五十年一遇的大雪。那是2016年12月23日晚上,札榥到東京的航班都取消了,但我實在太想回家了,看到鹿兒島難得有飛到香港的航班,便乘搭新幹線前往。到了函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,要到翌日才有車,所以我必須在函館找地方留宿一夜。於是我只能冒著大風雪到不同的酒店和旅館叩門,但各家酒店都已住滿客了。後來到了一間旅館,櫃檯職員哥哥很好人,讓我留下來睡在大廳休息。接著有一群來自馬來西亞的住客發現了我,更借了房間給我洗澡。
我本身是有信仰的人,在這樣一場災難般的風雪裡感到溫暖,令我很想感謝主。面對著外頭的連場大雪,憑著「我要回家」的信念,幾經轉折,我終於都能回到香港見到家人,雖然過程很驚險,但我也很感恩。這件事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,全靠我多年到日本旅遊的經驗,知道交通和應變方法,才能順利回家。

問︰工作假期為你帶來最大的收穫是什麼?
答︰如果是談實質的收穫的話,便是認識了很多日本朋友。原來與他們聊起關於香港的事物,都能引起他們的興趣。即使他們未必知道香港的事情,甚至未必知道香港在哪裡,但都會熱烈地問我︰「成龍在香港是不是很有名?」而我不禁翻了白眼。我會告訴他們香港擁有世界三大夜景的其中之一,向他們介紹殖民歷史以及香港的古建築,還有與他們分享香港的飲茶文化。也許這樣說很老套,但我覺得我們真的做到了「文化交流」,那也是工作假期計劃的本意吧。
其次,在心靈上的收穫上,我覺我勇敢了。未出發之前會覺得自己未必可以,例如在工作方面,我雖然愛煮食,但在香港不曾做過飲食業,來到日本卻要嘗試廚房的工作。過程中也有不同事情要克服,例如是偶爾需要搬動重物,又或是在北海道時要在早上六時上班、在零下十多度下生活、熬過五十年一遇的大雪……都是在香港時會覺得不可能的事,最後卻讓我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做得到,原來自己還有很多可塑性,這讓我變得更勇於嘗試不同的東西。
工作假期也迫使我要不停一個人解決問題,雖然本身自覺算是個獨立的人,但在香港始終有家人可以依賴。隻身來到日本,日文又不好,每次與人說完一句日文也恍如用盡一生的氣力,卻換來對方一臉「黑人問號」(疑惑的表情)。尤其是我常待在鄉下地方,要聽懂別人的口音或是讓人聽懂我的口音可說是難上加難,遇上困難後每一次向人發問請教都是挑戰。還記得最後在旅館居住的時候,不知因為是木屋還是因為下雨的關係,六月的晚上旅館裡有很多曱甴,我本身很怕很怕曱甴,看著十幾隻曱甴在走廊上飛舞,但又必須通過走廊才能到達洗手間洗澡,我只能硬著頭皮拿起一支殺蟲水見一隻殺一隻,待殺光曱甴後回想才懂得害怕。原來人到了緊要關頭,就自然會激發了潛能,所以我覺得工作假期訓練了我變得獨立。
還有因為日本的東西很貴,令我變得知慳識儉,學會了搶平貨和在大減價時才購物,簡單來說,工作假期把我訓練成一個師奶,哈哈。以前常常去日本都會買很多東西和手信,我是那種會把旅行的戰利品放滿整張床再拍照的那種人。現在終於會分辨什麼是「需要」和「想要」,人要到了某個地步,變得窮困才會想這些,所以之後購物也會想清楚,知道原來家裡已經有很多面膜了,還有很多化妝品未用完,就不買新的了。並不是說要過低成本的生活,但可以試著過不浪費的生活,這點讓我感受很深。

問︰對於那些打算到你目的地工作假期的青年人,你能否給他們三個貼士?
答:
1) 
最最最重要的,是要敢試。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,只要敢試就一定不會餓死。雖然這個貼士好像很不實在,但卻是千真萬確。我認識有人出發去日本工作假期才一個月後便回香港了,因為不想做基層的工種,不想過來受苦。如果你不能敞開心扉將工作假期視為磨練的話,事事也與香港比較,便一定不能接受。我會覺得這樣有點浪費了名額,畢竟那時一期日本工作假期名額只有百多個,但那也沒辦法,始終要視乎自己的意願。所以要想清楚自己是否願意放下身段和自尊,去接受異國文化和生活。
2) 
錢是很重要的,日本的消費無論是租金、交通、飲食都很貴,即使有工作,出去旅遊一趟已經沒了幾萬日元。無論多節省也會有固定消費,例如是衣住住行方面的,再加上日本總有很多東西能吸引你,所以一定要好好理財。
3) 
如果日文好一點,便較容易能與人溝通。我的日文算是比上不足,比下有餘吧,如果日文好一點,可以選擇的工種應該會多一點,因為很多文職工作也要求N2以上的日文程度。我本身就想做飲食業,所以沒關係,但有些人可能不是這樣想。當然日文水平並不是決定因素,我知道有人N1程度也找不到工作,有人不懂日文卻遇上很願意教你的好僱主,所以也得看運氣和緣份。但如果懂日文的話,便較容易融入到當地生活。

問︰還有沒有什麼是你想補充的?
答︰/

提提你:以上各個參加者的經驗分享乃屬個人意見,並不代表勞工處的立場。工作假期參加者在出發前應做好資料搜集,以取得最新和有效的資訊。

(Chinese version only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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